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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陳年冤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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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四沒有動作,老廠公卻也抱臂上觀。

和四苦兮兮地笑了一聲,從善如流地從女子手中接過竹筒,還溫文可親地道了一句:“謝了。”

女子始終臻首半垂,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
和四卻也沒有冒昧地多看她一眼,接過竹筒撇去火漆,抽出裏面巴掌大的紙條掃了一眼,便揉碎在掌間,與他幹爹對視一眼,道了一句:“成了。”

這是目前為止,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。

在大半年前,任誰也沒想到,有朝一日他們東廠會向寧王“搖尾乞憐”,尋求一個庇護之所。

這麽說,好像也太卑微了些。和四咂咂嘴,這應該算是雙方共贏的一次合作,他們和寧王,各取所需罷了。

和四將竹筒丟到一旁,與女子道:“勞駕您多走一趟,告知殿下,我等明日啟程去拜見貴府,再作詳談。”

女子點頭,又向兩人行了禮,方款款而去。

從頭到尾,她未出一言,也未露真面,如雲般來如煙般去。

老廠公面色陰晴不定地盯著她的背影,忽然沒頭沒腦來了句:“女人不好嗎?非要個不生下種,硬邦邦的男人?他有的你哪樣沒有?”

和四險些被他幹爹一句話給嗆死,他琢磨了半天,試探著來了句:“雖然都有,但他比較大?”

老廠公:“……”

和四:“……”

和四無辜又有些委屈,吶吶道:“我這不沒法,我是個天閹嘛……”

在他幹爹拿刀砍人前,和四及時地溜進了房裏照看他的小情人。

沒想到,和四一進門就發現陸錚鳴醒了,雖然臉色白得像紙,但兩眼亮晶晶的,尤其看到和四時仿若像對綠油油的狼眼,看得和四背後一悚,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。

陸錚鳴被他這舉動逗笑了,吃力地動動嘴唇,喚了一聲:“阿臻。”

和四最受不了他這麽喚他的名字,立刻忙不疊地一屁股坐在他身邊,摸摸額頭又捏捏耳垂,趁人之危占夠了便宜才裝模作樣地收回手:“不錯,沒燒了,看來死不了了。”

陸錚鳴似笑非笑看他。

和四也假模假樣朝他笑,笑到最後終於臉上掛不住了,訕訕道:“渴了麽,要喝水嗎?”

陸錚鳴微微搖搖頭,身殘志堅地朝他挪動了下身子,疼得劍眉直皺,喘著氣低聲道:“有些疼……”

和四:“……”

和四第一次見他如此脆弱的樣子,雖然明知他賣慘的可能性有一大半,但就還吃了他這一套,十分上道地問:“哪裏疼?”他猶豫了下,“我給你揉揉?”

陸錚鳴立即順桿向上爬,吃力地勾住他的手往懷裏塞,一邊動一邊抽著氣道:“哪裏都疼……”

和四不行了,和四被他這矯情勁給酸到了,兩大老爺們在這娘們唧唧地你疼我疼的,還能不能好了。

可受傷的陸錚鳴打定主意強行要被他占便宜,和四有苦說不出,苦哈哈地被他摁著手哄道:“你別亂動,小心著點,等等!你把我手往哪按呢!你住手,嘶!”

窗子“噠噠噠”被人敲了三下,趙精忠苦大仇深地在外頭道:“督主哇,陸那誰傷還沒好,老、老提督說你要玩就幹脆把他玩死,要麽就別在這傷風敗俗,有傷風化……

和四一張臉蹭地就紅成了火燒雲,他咬牙抽出手,一字一頓道:“老,子,沒,玩!”

趙精忠明顯不信,還“嘖”了一聲,但迫於他的淫威不敢多說,就哼哼唧唧地走了。

陸錚鳴臉色陰沈,十分不滿地指責道:“你根本沒有玩我!”

“夠了!”和四頂著張猴子屁股臉,“我就沒見過比你還下/流的人!簡直,簡直……”

陸錚鳴幽幽道:“我只對你下/流。”

和四可疑地僵硬了一剎,心裏甜滋滋的,臉上怒色不減:“呸!”

“呸”完後和四重新回到床上,這次他躺在了陸錚鳴身邊,兩人肩靠肩,各自望著屋上的橫梁。氣氛沈默卻也暗藏一絲別別扭扭的安謐與溫馨,他們一起經歷過了諸多風風雨雨,如今的局面並未柳岸花明,仍舊風雨如晦,但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一起,兩人的心都格外的安寧平靜。

和四悄悄地轉過頭,一轉過去他臉就黑了,因為被陸錚鳴逮個正著。

於是陸錚鳴從善如流地轉過頭去,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,任由和四“偷看”他。

和四將他深邃的眉眼,高挺的鼻梁,甚至眉梢一顆不易察覺的小痣都好好看了一遍,最後扁扁嘴,心想,怪不得能騙到老子,是挺俊的。

誠然,他就知道陸錚鳴生得很是英俊,否則也不會第一眼就給他留下揮之不去的深刻印象。

但時至今日,這人卸下官職,拋開到手的榮華富貴,可能還有血海深仇,孤註一擲地來到他的身邊,與他同生共死。

和臻便覺得他英俊得一塌糊塗,這輩子沒有例外,身邊應該就是這麽一個人了……

陸錚鳴暗藏得意地被心上人用毫不掩飾的目光“欣賞”了一遍,但等了半晌也沒等和臻的下一步舉動,他按捺不住扭頭問:“剛剛你爹是不是和你進我讒言了?”

和臻:“???”

陸錚鳴一臉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語帶不滿道:“雖然沒完全聽見,但猜都猜到,他說了什麽。我不能生?我不能養?我不能給你添個一男半女繼承你家皇位?”

和臻:“……”

和臻果斷地捂住他的嘴,咬牙切齒道:“夠了!你就算能生,我家也沒皇位給你兒子繼承!”

陸錚鳴被捂住嘴不能說話,於是他伸出舌頭一條舔。

和臻直接抓起枕頭打算悶死這個小賤人。

悶死是不可能悶死的,因為和臻未來的人生計劃裏沒有守寡這一說,何況陸錚鳴有傷在身,他也就只是聲厲內荏地教訓他一通。

好在陸錚鳴的確傷得不輕,騷過那一通就徹底挺屍在床,毫無血色的臉和鬼一樣。

和臻趁機揉亂他的頭發。

陸錚鳴也不躲,眼帶笑意看他。

和臻也笑了起來,低頭與他鼻尖對著鼻尖:“你知道啦?”

陸錚鳴親親他鼻尖:“雖然具體不清楚,但你應該是打算和寧王聯手對嗎?”他沒等和臻開口,便評價道,“與虎謀皮,”他問,“你不想讓你家的小王八蛋做皇帝了?”

有了上次被偷聽的經歷,和臻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房門,壓低聲音道:“想啊,怎麽不想?”他扁扁嘴,“可眼下的局面也就想想罷了。蕭巡占據了京城,外頭又有北蠻和晉國虎視眈眈,恨不得從我大燕刮肉割骨。這時候不是要誰做皇帝,而是保住這江山社稷不被外敵踐踏。蕭巡不是明主,寧王也未必就是,但寧王固守邊疆這麽多年到底是蕭氏的子孫,做不出通敵賣國這等事。”

他嗓子壓得又輕又低:“再說了,真等揮兵南下,收回燕京,到時候誰坐江山還未可知。”他心不在焉道,“藩王那麽多,皇位只有一個,誰知道呢?”

陸錚鳴在他鼻尖上重重咬了一口:“壞東西。”

和臻被他這一聲喊得頭皮發麻,身子骨莫名就酥了一半,他故作羞惱地捂住鼻子:“我早就想說了,你真就是只狗的???天天咬咬咬!”

陸錚鳴安撫地又親親他,黑色眼睛蘊含暧昧笑意:“要不,你也咬回來?”

和臻面無表情看他。

陸錚鳴依舊含笑,甚至還丟下一道驚天炸雷:“我比你大,你不吃虧。”

和臻:“……”

陸錚鳴能活(騷)到現在沒死,都是我的錯,和臻痛心疾首地想。

陸錚鳴見和臻被他氣得說不出話,就那麽安靜地看著他笑,忽然道:“和臻。”

和臻不想理他,勉強分他一個眼神。

“要活著。”

和臻沈默片刻,還未作答,就聽陸錚鳴道:“要死一起死。”

“……”和臻心頭一跳,看向他。

陸錚鳴挑挑眉:“你雖然不說,但眉頭一皺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了,你嫌我拖你後腿了。”

和臻眉頭果然皺了起來:“你胡說什麽?”

陸錚鳴笑道:“你這反應就證明我猜對了,換個說法吧,你想丟下我,或者打發我走。”

和臻沒有否認他的話,半晌淡淡道:“我沒嫌你拖後腿,只是眼下這局面,以你的身份不適合牽扯進來。你我二人,”和四頓了頓,“總要留一個人……”

陸錚鳴打斷他:“你騙我就沒必要了,你之所以不想與我一同,的確是顧忌我的身份,但不是曾經是錦衣衛的身份而是身世。”

和臻扶額,喃喃:“你這樣子,我真不想和你過日子了。”

簡直是他肚子裏的蛔蟲,有什麽都被猜得一清二楚,他還玩什麽呢?

陸錚鳴卻沒有放過他,淡然道:“你查到了?”

和臻索性也不與他繞圈子:“你本是土生土長的燕人,大概是因為一樁冤案所致滿門被滅,但你僥幸逃出流落到了晉國。其中不知是何原因,和蕭巡勾搭上了,聯手回到了大燕。而這樁冤案,雖然我沒來得及查明,但與東廠有關,是不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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